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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構築季刊 - 眾聲喧嘩 Common Noise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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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共空間:眾聲喧嘩

Commons最初的意思接近於周朝井田制中,四周由私地圍繞、正中央的那塊「公地」,由農民所共用來放牧;而當圈地運動把這些公地私有化之後,農民生活變得艱困許多,因為從此牛羊只能飼養在自己狹小的私地上,飼養數量大減,終致食物短缺嚴重。「公地」這個觀點套用在Figure-Ground圖中,當由私人擁有的建築物被塗上黑色時,留下的白色區域幾乎都是大家可以分享的公共空間。然而在十八世紀,建築師Giambattista Nolli為羅馬所畫的城市地圖中,以塗黑表示的私人空間和塗白的公共空間截然二分之間,卻出現了第三種空間。除了白與黑之外,Nolli還將當時羅馬的教堂、以及容許人們進去甚至穿越的建築物中庭和門廊都畫了出來,這些空間既不是黑也不是白,它們雖介於黑和白之間,但它們也是公共空間。研讀Giambattista Nolli所畫的羅馬地圖,是Michael Dennis設計課的一部分,因此對於這張地圖越來越熟稔。1991年第一次去羅馬時,我用這張地圖參觀羅馬,竟然大部分可用,圖中原本就鮮活的身體經驗,就在現場處處可行,想像與實際難得如此合而為一,跨越超過二個世紀的時空真可體驗,因此就在梵諦岡美術館買下Nolli Map復刻本,共十二幅銅版畫,拼起來總尺寸為1.76公尺乘2.08公尺。

Nolli Map的獨特之處在於,它既是客觀性的現實記述,又足以呈現出一種走入城市時,才能感受到的多元組成與眾聲喧嘩。Nolli Map是一幅地圖,具有地圖的功能,它足以指引人們前往他們想要到達的地方,也讓人們可以理解不同地點和區域彼此之間的關係。但它不是讓人帶在身上使用的地圖,它的尺幅難以攜帶,也非常民百姓家中可以掛出。它是權力的展現,它由教宗委託所畫,用來重劃羅馬城的行政區,進行權力的重組。Nolli Map也顯示出一種其他都市地圖無法展現的,那就是一種多層級和多孔隙的都市空間系統,這種都市系統不僅打破了私人與公共之間的二元對立,還讓私人和公共之間得以互相滲透。正是這個互相滲透,讓公共生活得以鮮活起來,因為公共生活發生在它自己認為該發生的地方。Nolli Map裡描繪出得以讓公共生活發生的公共空間的各式各樣,它們無一相同,卻能相連成為一個龐大的有機體。但我相信,還有更多的公共空間沒有被Nolli描繪出來。Nolli Map因此是個主觀的隱喻,而非絕對客觀的真實。

當我們把Nolli Map當作一個隱喻,而非僅是一個實用的地圖理解時,它還有一個好處,就是促使我們使用我們的身體去理解一座城市,或說我們居住的地方。Nolli Map是給步行者用的地圖,它所描繪的速度很慢,這似乎說明了,公共空間是關於使用身體去產生分享與交流,脫離身體的交流只能是片面的關係,既無法產生包容心,也無法讓分享這種屬於人性的理想主義範疇的衝動發生。公共空間並非一種空間的類型,它是我們過生活不可或缺的基礎,也是開展和豐富生命經驗的重要處所。